84.084章:-《七十年代纪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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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观察过,这些鹰洋都没有多大的收藏价值。
“行!”陈宁先收了二百六十块,“姐,那一百个鹰洋你什么时候兑换了什么时候给我吧,有这笔钱,暂时够我朋友家渡过难关了。”
因为以前的交情,所以陈宁很信任齐淑芳,不怕她昧下不给。
“你朋友遇到什么困难了,需要这么多钱?”
“嗐!没有啥不能说的。他爷爷被下放到很偏僻很贫困的地方参加劳动改造,家庭成分不好,吃了很多苦,忍不住写信回家。他和他爸妈决定变卖手里保留的部分东西,一是留点钱做家用,而是想买块进口的瑞士表,让我朋友交到他爷爷手里,悄悄送给当地的支书,因为那个支书特别想拥有一块自己的手表,就是弄不到手表票。”
齐淑芳目瞪口呆:“当地的支书会收?可别收了东西,再反咬一口。”
人心难测,不是没有这种可能。
陈宁觉得有道理,“我一会儿提醒我朋友一声。不过,如果那个支书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收受贿赂,那么他声张的可能性就不大。我朋友的爷爷在信里说过,经过他的观察,有个下放的知青偷偷塞给支书一张收音机票,支书就对那个知青另眼相看,安排的工作很轻松。”
“如果是这样的话,收买那个支书的可能性就高了很多。”一块手表可比一张收音机票贵重多了,拿到收银机票还得自己掏钱弄劵地去买,手表是直接到手,分文不花。
搬到城里定居后,齐淑芳就把埋在深山老林里的东西挖出来带在身边,藏在屋梁上面,和贺建国商量后,她把没什么收藏价值的银元挑选出来,和陈宁拿来的攒到一起,分别在古彭市的银行和上海市的银行兑换了二百多块钱,给了陈宁八十。
谁知陈宁没收,反过来给她一百二,托她在上海百货大楼买一块英纳格。
过了没多久,陈宁就告诉她,大功告成了。
他朋友的爷爷成功脱离了苦海,虽然现在仍然需要干活,但比起之前是轻松多了,支书悄悄收了手表后,让他写悔过书认罪书什么的,批、斗谩骂也都消失了。
无论什么时候,有钱能使鬼推磨。
陈宁尝到了甜头,依葫芦画瓢,卖了两根小黄鱼给齐淑芳,转而在黑市中用五十块钱买了二百斤粮票,送给印刷厂招工的人,在印刷厂招工的时候报名,最后被录取,虽然只是一级工,但一个月能拿近三十块钱的工资,以后就不用冒险变卖家当了。
就在齐淑芳以为很难再从陈宁手中买到珠宝古玩的时候,他忽然登门,替他的其他朋友卖东西,和他家关系好的都是曾经家底很厚的大户人家,现在都处于绝境当中。
这些是以后的事情,现在的齐淑芳根本就没想到。
沈要武在四月十六这天平安生下一个儿子,取名沈天龙,小名臭蛋,沈二爷爷和赵铁柱喜极而泣,虽然因为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而没有大操大办,但很舍得为沈要武母子两个花钱,糖水鸡蛋面条,一天三顿做给沈要武吃。
齐淑芳怀孕四个月了,一切都很稳定,在贺建国的陪同下回老家。
她很小心,不坐自行车,也不坐城乡之间仅有的那一辆客车,路不平,生怕途中颠簸得难受,因此夫妻两个是步行回家,累了就歇一歇。
回到贺楼大队,没先回家,直接去了沈要武家。
沈天龙出生八天后就吃喜面了,日子是前天,齐淑芳没能亲自来,而且贺家和沈家的来往没达到这种地步,毕竟现在除非极亲近的亲戚,否则都不会去别人家吃喜面,所以,沈二爷爷家只请了本家近房和几门较为亲近的亲戚。
沈二爷爷和赵铁柱陪着贺建国在外面说话,沈要武则直接进卧室。
沈要武见到她,显得特别高兴,“淑芳,你来啦!”
“来看看你和小臭蛋,我看你都白胖了。”齐淑芳走到床边,十天了,还没完全长开,不过眉眼很像沈要武,“长得很像你啊!”
沈要武神采飞扬,“多亏你帮忙买的东西,吃那么多,我能不长胖吗?”
“都说坐月子很重要,你阿爷和你对象这么疼你,你可得安安稳稳地坐满一个月,可别因为其他人不坐月子而不顾自己的身体。”国人的体质不能说必须坐月子,但不坐月子的话等中年以后确实容易引起各种月子病。
齐淑芳很关注自己的健康,把自己看过的杂书都想过一遍,又向有经验的同事请教,生孩子就该坐月子,而且还得好好坐月子。
李汉伟曾经说过,她生第一胎时月子没注意,手指碰到凉水了,每逢阴雨天指关节就会疼,直到生第二个孩子时好好坐月子,才调养过来,到现在一直都没疼过。她还说,她姑妈生孩子时正处于困难时期没坐月子,现在不到四十岁就落了一身病。
沈要武听完,重重点头。
“我知道啦淑芳,俺爷和铁柱也说得注意,生产队里没坐好月子有病的人太多了,我现在洗脸洗脚都用晾温的开水,一点凉东西都不碰,也不吹风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齐淑芳很重视自己的朋友,真心希望沈要武健健康康的。
沈要武生产刚刚十天,需要休息,齐淑芳没有坐很久就告辞回家,贺建国扶着她走在路上,特别注意路面,生怕她不小心踩到异物而绊倒。
齐淑芳笑他小心过头了。
贺建国认真地道:“小心总比粗心好,很多意外都来自不小心。”
“好啦,我说不过你,快到咱家啦!”
贺父以及王春玲妯娌等人早就知道齐淑芳怀孕的好消息了,很替她高兴,毕竟贺建党三兄弟就贺建国没孩子了,因此,贺建国和齐淑芳一回来,他们立即聚集到他们家。
贺父不好意思开口问,但王春玲和张翠花就没顾忌了,嘘寒问暖,问这问那。
王春玲和张翠花念叨着今年多养点鸡崽,到她生的时候多攒点鸡蛋给她坐月子。贺父压根就不用贺建国提醒,有人来卖小鸡小鸭小鹅时,大手笔地买了好几十只,现养在院子里。
齐淑芳快三个月没回来了,见到两个嫂子也觉得亲热,想起贺建国巡查河工回来说的事情,忙问张翠花被沈玲玲抓伤的脸好了没有,即使贺建国早先回家时已经替自己转达了自己对她的问候,现在也应该再问候一遍。
“老三上个月来时就问过了,你怎么还问啊?难道没告诉你?我脸早好了。”张翠花摸了摸脸,伤疤结痂后脱落,脸颊上留着淡淡的红痕,很浅,因为她皮肤黝黑,不走近了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,“沈玲玲那个臭妮子下手可真狠,不过她也没落到好。”
齐淑芳道:“沈玲玲怎么越变越坏了?我又没得罪她,居然胡编乱造,多谢大嫂和二嫂给我撑腰,没有任由她继续散播流言。”
她很生气,坚决支持贺建国打探那位程大哥来历的行为。
被沈玲玲侮辱到这种地步了,不报仇雪恨她就不叫齐淑芳。
张翠花不以为然地挥挥手:“咱们是一家人,一家人不替一家人撑腰像什么话?三蛋也替我和你出气了,找破罐子弄了一堆屎粑粑悄悄溜到沈二蛋家,从窗口倒进沈玲玲住的房间,巧的是她床就在窗下,淋了个正着!”
齐淑芳笑得前仰后合,“三蛋怎么这么调皮。”
“要俺说,弄什么屎粑粑嘛?大冷天泼盆水就够她受得了,有那屎尿还不如留着自家肥田。”王春玲可心疼那一摊屎粑粑了,小贵三蛋好几个孩子才拉出来。
齐淑芳好笑道:“大嫂,赶明儿我托人弄张粪票,你和二嫂去粪管所领个百八十斤。”
欧明湘的叔叔在粪管所上班,找他,准能弄到。
市里各个公共厕所的粪便都由掏粪工送到粪管所,然后再由粪管所分到各个农村,光靠农村那点粪肥真不够种庄稼。
当然,不是无偿的,需要用钱买。
王春玲一听,拍手道:“那可好!今年的麦长得不大好,下雪前生产队家家户户筹集粪肥,撒在麦地里,家里种自留地的话,粪肥就不够用了,你去年给的花生,俺打算今年种在自留地里。幸好粪肥交到生产队算工分,不然俺真舍不得交上去。”
“淑芳,你啥时候让建国找霍书记问问,为啥有的生产大队分到化肥了,咱们贺楼大队就没有?我听说,撒了化肥的庄稼长得可好了。”张翠花道。
王春玲接着道:“对对对,我听说,那化肥叫尿素?尿素口袋都能做裤子。”
张翠花点头,“我去公社买东西时看到有人穿着两个尿素口袋做的裤子,可神气了。我听供销社的售货员说,不是生产队的干部,还穿不上这样好的裤子呢!”
齐淑芳傻眼,化肥口袋做裤子?没见过啊!
王春玲和张翠花也无意细说,仍然追问化肥的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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